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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言笑得合不拢嘴,怀抱行山杖,赶紧抬起双手挡住嘴,淡淡的眉毛,眯起的眼眸,桌儿大的高兴。

    她哪有那么厉害,么得么得,好人山主瞎讲的,你们谁都别信啊,但是真要相信,我就么法子让你们不信哩。

    崔东山笑嘻嘻道:“右护法今儿都不用出手,就已经威名远播嘞。”

    小米粒笑哈哈道:“虚名,都是虚名。”

    陈平安再以心声与裴钱说道:“盯着一线峰那边,谁敢冒头,你就打回去。”

    裴钱点点头,“晓得了。”

    陈平安轻踩地面,身形瞬间离开青雾峰,悄无声息,相较于白衣老猿名副其实的力拔山河,确实毫无气势可言。

    一袭青衫掠过那两座好像被施展定身术的山头,拖山而行,与那尊脚踩山岳的老猿法相遥遥对峙。

    剩下的半炷香,即将结束。

    陈平安以心声笑道:“放心吧,一线峰那边,最少陶紫肯定会出手的,记得第一次在福禄街那边瞧见,就知道她从小就是个顶聪明的人,可袁老祖你要是再这么以无敌之姿横行山河,她还怎么为你打抱不平?三拳,最后三拳,袁老祖好好掂量,是继续让外行看个热闹,还是让行家看门道,我都随意。”

    言语之后,将那拖拽两山,分别丢去两处,为拨云峰藩属山头和雨脚峰山顶,充当山尖。

    白衣老猿蓦然收起法相,站在山顶,老猿深呼吸一口气,仅仅是这么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吐纳,便有一股股强劲山风起于数峰间,罡风吹拂,风卷云涌,摧崖折木,屹立于山巅的袁真页,环顾四周,千里山河在脚下匍匐,视野当中,唯有那一袭青衫,碍眼至极。

    如那泥瓶巷贱种所说,确实约莫还能递出三拳。

    袁真页一身道法拳意交融,仿佛数千年修行道法为天,积攒打磨千年的拳意为地,以人身小天地作为一架长生桥,合二为一,最终达到天地合的玄妙境地。

    生平意气最高处,所递第一拳,以伤换命,相当于止境武夫拳意巅峰一拳。

    小泥腿子就该一辈子在泥泞中摸爬滚打。侥幸得势,偏不知珍惜,不懂得乖乖躲起来享福的道理,还敢来正阳山摆阔,那就一拳打得你粉身碎骨,悉数跌落人间,只会比那个被李抟景将一副白骨曝晒于风雷园广场上的满月峰女修,下场更惨。

    若有意外,还有第二拳待客,相当于仙人境剑修的倾力一击。

    最后一拳,什么剑仙,什么山主,死一边去!

    一线峰那边,陶烟波满脸疲惫,诸峰剑仙,加上供奉客卿,总计接近半百的人数,只有屈指可数的七八位正阳山剑修,摇头。

    此外都是点头,答应竹皇的那个提议。

    按照祖师堂规矩,其实从这一刻起,袁真页就不再是正阳山的护山供奉了。

    竹皇说道:“袁真页,收手吧,虽然你不再是正阳山的谱牒仙师,但是我愿意与落魄山求情,不管我们正阳山付出怎么代价,都可以保证让你今天活着走出正阳山地界,之后就请你离开宝瓶洲。”

    竹皇同时以心声与那位青衫剑仙说道:“陈山主,只要袁真页将来出海,试图远游别洲,我就会亲自带着夏远翠和晏础,配合你们落魄山,合力斩杀此獠!”

    陈平安置若罔闻,只是笑眯起眼,没拒绝,不答应。

    袁真页一样无动于衷,白衣老猿转头看了眼剑顶,一张老猿面相,没有任何表情。

    可能是哀莫大于心死,可能是身负一洲气运的搬山老祖,实则胸有成竹,犹有后手,倒转形势。

    白衣老猿眼中所见,心中所想,是今年山中那棵古桐树,尚未入秋,就已落叶。

    以往岁月里,花开花落,叶绿叶黄,都无人打搅,只有扫帚划抹地面的簌簌声响。

    袁真页一脚踩碎整座山岳之巅,气势如虹,杀向那一袭悬在高处的青衫。

    一身圆满拳意,仿佛比山岳更高。

    一拳递出后,如雷池开裂再迸射。

    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仰头望去,只见那青衫客被那一拳,打得瞬间消失无踪。

    作为递拳一方的袁真页竟是倒滑出去十数丈,双袖粉碎,两条肌肉虬结的胳膊,变得血肉模糊,筋骨裸露,触目惊心,然后白衣老猿倏忽间身形攀高,怒喝一声,朝天幕处递出第二拳。

    千里山河的天上,唯有雷声阵阵,连绵不绝,不见青衫。

    那雷声炸响,仿佛近在耳边咫尺,许多境界不够的修士都不得不捂住耳朵,竭力运转体内灵气,护住道心。

    留在诸峰观礼的地仙修士纷纷施展术法神通,帮助痛苦不已的身边修士,打散那份纷纷如雨落的道法拳意涟漪。

    袁真页双手负后,双拳骨肉消融,耳膜已碎,披头散发,鬓角雪白发丝,被耳孔流淌出来的鲜血浸染,黏在一起。

    一线峰停剑阁那边,有个年轻女子剑修,娇叱一声,“袁爷爷,我来助你!”

    有个身穿紫衣的貌美女子,好像置生死于度外,竟是孑然一身,要御剑去往天幕。

    只是她刚刚御剑离地十数丈,就被一个扎丸子发髻的年轻女子,御风破空而至,伸手攥住她的脖子,将她从长剑上边一个猛然后拽,随手丢回停剑阁广场上,摔了个七荤八素,狼狈不堪的陶紫正要驭剑归鞘,却被那个女子武夫,伸手握住剑锋,轻轻一拧,将断为两截的长剑,随手钉入陶紫身边的地面。

    这次观礼修士都学聪明了,不再捡芝麻丢西瓜,瞥一两眼停剑阁那边的动静,就继续与白衣老猿一同望向高处。

    那人接下两拳,依旧没还手。

    这都没有死?

    答案显而易见,那个家伙不但没死,反而安然无恙,毫发无损。

    天幕处,一袭青衫,好像闲庭信步,拾级而下。

    只见那青衫客停下脚步,抬起鞋子,轻轻落下,然后脚尖捻动,好像在说,踩死你袁真页,就跟碾死只蝼蚁一样。

    袁真页瞪大眼睛,只剩森森白骨的双拳紧握,仰头怒吼道:“你到底是谁?!”

    它绝对不相信,这个从天而降的青衫客,会是当年那个只会抖搂小机灵的泥腿子贱种!

    陈平安笑道:“当年的泥瓶巷窑工,现在的落魄山山主,不都是姓陈名平安,不然还能是谁?”

    陈平安抬起双手,手心处,分别凝聚浮现出一轮日,一盏月。

    大日熠熠粹然,明月皎皎莹然。

    日升月落,日坠月起,周而复还,形成一个宝相森严的金色圆形,就像一条神灵巡游天地之大道轨迹。

    陈平安再手腕拧转,是五行之属的本命星辰,显化而生,五彩颜色,刚好围绕日月缓缓旋转。

    日月星辰,如获敕令,围绕一人。日月共悬,银河挂空,循规蹈矩,悬天流转。

    在这之后,是一幅幅山河图,宝瓶洲,桐叶洲,北俱芦洲,若隐若现,或彩绘或白描,一尊尊点睛的山水神灵,走马观花在画卷中一闪而逝,其中犹有一座已经远游青冥天下的倒悬山。

    转瞬之间,一袭青衫居中而立,神人在天。

    饶是姜尚真都有些心神震动,忍不住问道:“崔老弟,这是哪门子的剑术?!”

    崔东山笑眯眯道:“当然是剑术,不过也算是先生首创的拳法,拳剑皆可,不用分家。纯粹武夫,万年以来,天下气盛,此为巅峰。”

    崔东山挥动雪白袖子,“是我的先生嘛,不值得大惊小怪。”

    不然先生怎么能够与那个曹慈拉近武道距离?

    靠的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十境气盛这一层。

    裴钱神采奕奕,看吧,果然不还是自己聪明,师父教拳可以,至于喂拳,是绝对不行的。

    假借石柔皮囊的化外天魔,一个忍不住,故伎重演,振臂高呼,隐官老祖武功盖世,剑术无敌,去他娘的白玉京真无敌,道老二就当你的千年万年第二……

    不过这个附身石柔的白发童子,总算记得施展术法隔绝天地,不让自己的话语泄露出去,美中不足,总觉得不够尽兴,毕竟隐官老祖都听不见的铁骨铮铮肺腑之言。

    赊月看了一会儿那轮明月,屏气凝神定睛仔细看,最终叹了口气,虽说那家伙回乡后,在铁匠铺子那边,大概是看在刘羡阳的面子上,归还了半成的月魄精华,可是这个年轻隐官,心手都黑,读书人什么脑子嘛,学什么像什么。难道说自己回了小镇,也得去学塾读几天书?

    赊月问道:“这头老猿会跑路吗?”

    宁姚摇头道:“不会,身心俱死。”

    渡船那边,余蕙亭只觉得惊心动魄,喃喃道:“难怪能够在剑气长城当上隐官。”

    魏晋说道:“袁真页要祭出杀手锏了。”

    余蕙亭好奇问道:“魏师叔,怎么说?”

    魏晋默不作声,自己不会想吗?哪怕想不到那个真相,无非再等个一时半刻,就自然而然知道答案了,问什么问,意义何在?

    余蕙亭误以为魏师叔是在想事情,追问道:“魏师叔,莫不是那头护山供奉,下一拳会更加凶狠霸道,想着换命?”

    魏晋都懒得转过头看她,难得摆一摆师门长辈的架子,淡然道:“听说你在山下历练不错,在大骊边军中口碑很好,不可自满,戒骄戒躁,以后回了风雪庙,修心一事多下功夫。”

    他的言下之意,其实是提醒她在山中修行,需要多动脑子。

    余蕙亭没想那么多,只当是神仙台最不近人情的魏师叔,破天荒在关心人,她一下子笑颜如花。

    魏晋就知道自己白说了。

    袁真页脚踩虚空,再一次现出搬山之属的巨大真身,一双淡金色眼眸,死死盯住高处那个曾经的蝼蚁。

    它身上有一条条淬炼而成的气运长河,流淌在作为河床的筋骨血脉当中,这就是一洲境内首位跻身上五境的山泽精怪,得到的大道庇护。

    陈平安同样是一双金色眼眸,只是远远比袁真页更为浓郁且精粹,冷笑道:“怎么,非要我说自己是朱厌,你才好认祖归宗?”

    袁真页厉色道:“狗杂种继续笑,一拳过后,玉石俱焚!记得下辈子投胎找个好地方……”

    陈平安勾了勾手指,来,求你打死我。

    半炷香已过,可以再给你多出一拳的机会。

    崔东山忍了忍,结果还是没能忍住,捧腹大笑。

    姜尚真也是无可奈何,找谁比拼气运消耗和大道压制,都别找咱们家这位被浩然、蛮荒两座天下处处针对的年轻山主。

    至于那位搬山老祖的混账话,就不用斤斤计较了,反正它很快就会彻底闭嘴。

    姜尚真心声询问道:“两座天下的压胜,分明还在,为何好像没那么明显了?是找到了某种破解之法?”

    崔东山一语道破天机,“先生只是真正想明白了一句佛家语,欲要渡众生,实为众生度。所以才能够顺势跻身某种境界,时时迷障在法中,处处机缘法无碍。先生是先有此心,再有此境的。”

    姜尚真点头道:“厉害厉害。”

    不过姜尚真很清楚,崔东山只是说得轻巧,陈平安真正做起来,绝对是一场身心煎熬。

    崔东山白眼道:“废话。”

    剑顶那边,刘羡阳晃了晃手中的空酒壶,随便丢出白玉栏杆外边。他双手抱住后脑勺,昔年仇怨,俱往矣。

    落魄山竹楼外,已经没有了正阳山的镜花水月,但是没关系,还有周首席的手段。

    曹晴朗在内,人手一捧瓜子,都是小米粒在下山之前留下的,劳烦暖树姐姐帮忙转交,人手有份。

    魏檗离开披云山,在这边悄然现身,隐匿踪迹的元婴剑修崔嵬,也随之现身,轻声打招呼:“魏山君。”

    魏檗笑着点头,“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崔嵬一时间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我一个霁色峰祖师堂的记名供奉,在自家山头盯着,辛苦什么。

    魏檗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说,有些不对劲,自嘲道:“这个习惯,是得改改。”

    之前巡视三江接壤之地的红烛镇,在那卖书的店铺,水神李锦都要打趣笑言一句,说自己是宝瓶洲的山君,霁色峰的山神。

    魏檗觉得挺有道理,李水神的言语很风趣啊。谁是官场上司,谁是辖境下属?所以就从书铺白拿了几十本书籍。

    桌上,今天刚好来落魄山点卯的州城隍庙香火小人儿,勤勤恳恳,负责帮忙收拢瓜子壳,堆积成山。

    见着了那个魏山君,身边又没有陈灵均罩着,曾经帮着魏山君将那个绰号扬名四方的小家伙,就赶紧蹲在“小山”后边,只要我瞧不见魏夜游,魏夜游就瞧不见我。

    正阳山方圆千里之地的私家山河,当袁真页现出真身之后,哪怕是市井百姓,人人仰头就可见那位护山供奉的庞大身形。

    至于那些观礼修士,实在想不明白,那位来自落魄山的青衫剑仙,到底是如何能够在这头老猿手底下,挨过一拳又一拳。

    老祖师夏远翠突然心声言语道:“师侄,你的选择,看似无情,实则英明。换成是我来决断,说不定就做不到你这般果决。”

    不管如何,下宗宗主一事,没了秋令山来争,满月峰嫡传剑修,是有更大希望挑起这份重担了。

    晏础点头道:“两害相权取其轻,回头来看,宗主此举,没有半点拖泥带水,实在令人佩服。”

    唯有陶烟波呆滞无言,从今往后,自家秋令山该如何自处?在这人心崩散的正阳山诸峰间,秋令山一脉剑修,可还有立足之地?

    再不是什么护山供奉的袁真页,以真身白猿身姿,朝那头顶高处,递出生平道法最高、拳意最巅峰一拳。

    老猿出拳之前,放声大笑,“死则死矣,休想让老夫与你这个贱种求饶半句。”

    胜负如何,半炷香内,出拳不停的袁真页,岂会当真心中没数。

    袁真页那一拳递出,天空中出现了一圈金色涟漪,朝四面八方迅猛扩散而去,整个正阳山地界,都像是有一层景象壮阔的金色浪花缓缓掠过。

    老猿出拳的那条胳膊,如一条山脉的山崩地裂,悉数崩碎,大雨磅礴肆意飞溅。

    老猿在空中,依旧维持那一往无前的递拳姿势,但是那一袭青衫周边数里的小天地,依旧是日月星辰,井然有序,大道流转循环不息。

    断去一条手臂的老猿,肩头微微倾斜,刚好抵住那座小天地的边缘地带,大道相冲处,星光四溅,火雨漫天,无比绚烂。

    陈平安说道:“那就换我。”

    天地异象骤然收敛,十境武夫,归真一层,拳法即剑术,好似万年之前的一场剑术落向人间。

    天幕处出现一道巨大漩涡,有一条仿佛在光阴长河中巡游千万年之久的金色剑光,破空而至,砸中老猿真身的头颅之上,打得袁真页直接摔落正阳山大地,头朝地,刚好砸在那座仙人背剑峰之上。

    剑光直落,经久不散,如一把无形中让天地衔接的金色长剑,钉穿老猿头颅之后,斜插地面。

    袁真页匍匐在地,咆哮不已,双手撑地,想要竭力抬起脑袋,挣扎起身,随后那袭青衫笔直一线,站在它的头颅之上,使得袁真页面门瞬间低垂,不得不紧贴背剑峰。

    陈平安高高举起手臂,掌心处五雷攒簇,如天劫凝聚,一个迅猛下按,打中袁真页的脖颈。

    再左手探臂,在那一线峰山门牌坊上的长剑夜游,化虹而至,一袭青衫手持长剑,拖剑而走,在老猿脖颈处,缓缓走过,剑光轻轻划过。

    最终就这么将袁真页的一颗巨大头颅割开,然后任其滚落山脚。

    一袖之中,符箓不断掠出,如一条长河,将袁真页那副失去头颅的身躯悉数打烂。

    那颗头颅在山脚处,双眼犹然死死盯住山顶那一袭青衫,一双目光逐渐涣散的眼珠子,不知是死不瞑目,还有犹有未了心愿,如何都不愿闭上。

    陈平安朝它点点头。

    袁真页不知为何,好像明白了那个泥瓶巷昔年少年的意思,它微微点头,终于闭上眼睛,与那满月峰鬼物女修司徒文英,是如出一辙的选择,选择将一身玉璞境残余道韵和仅存气运,皆留下,送给这座正阳山。

    先前原本可以选择炸碎金丹与元婴的老猿,在生前最后唯有一个念头,好像在与山顶那人言语,算我求你,别杀陶紫!

    而那一袭青衫,好像未卜先知,当时点头的意思,在说一句,我不是你。

    袁真页魂魄消散,依稀可见一位身形缥缈的白衣老者,身形佝偻,站在山脚头颅旁,它此生最后言语,是仰起头,看着那个年轻人,以心声询问一句,“杀我之人,到底是谁?”

    陈平安并未作答,只是一挥袖子,将其魂魄打散。

    夜游归鞘,背在身后。

    抬起一脚,重重踩地,脚下整座山头四五分裂。

    人间再无仙人背剑峰,只有青衫背剑远游客。

    大道之行也,秉烛夜游人,不怕遇到鬼,鬼怕人才对。

    除了落魄山的观礼众人。

    正阳山所有剑仙和弟子,以及留在新旧诸峰的全部客人,在这一刻,都感到一种古怪的窒息感。

    就好像此刻每个人身边,都站着一个来自落魄山的青衫剑仙。

    那一袭青衫,御风来到失去一座祖师堂的剑顶。

    身为正阳山一宗之主的竹皇,立即抱拳礼敬道:“正阳山竹皇,拜见陈山主。”

    刘羡阳翻了个白眼,与陈平安对视一眼,刘羡阳率先御风离去,四处张望,瞧见了那个站在芦苇丛中的圆脸姑娘,立即屁颠屁颠赶去白鹭渡。

    陈平安环顾四周,没有多说什么,跟着刘羡阳一起御风离开,期间转头与白鹭渡那边灿烂一笑,然后来到白衣少年和黑衣小姑娘身边,揉了揉小米粒的脑袋,轻声笑道:“回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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